殿外的侍從在報：白澤法師晉見。不一會兒，就看到白澤銀白色俊逸的身影。

他走到殿內最中央站定，單膝跪地，雙手交叉在胸前如祭祀時那樣高聲說道，我們落水最尊敬的王，請賜予我力量，為您排解憂愁，永保我落水平安。

群臣在下面竊竊私語，交頭接耳，似乎對剛才白澤的舉動有些不明白。

我嘆口氣問道，白澤，你真的要這樣做嗎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？

王，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，請您允許我的請求吧！白澤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，看來他已經決定好了。

好。我看了看白澤，笑著對他說道。現在勸阻他是不可能的，一旦他決定了的事是不會改變的，或許他有什麽好辦法可以對付烈火國的進攻。謝謝王上！白澤感激地回答，聲音無比洪亮，回蕩在大殿，甚至能聽到他話中的顫抖。白澤，現在他的內心一定也在煎熬吧！

我越過殿內的長老們徑直走到他的身邊，他立刻擡起他的雙手，高高地舉向頭頂。王，請賜予我力量！

唉！一定要這樣嗎？白澤。我再問他一次，我想聽到他說不。

是。

他毫不猶豫地說，王，請相信我，我一定會讓落水平安的。

我無奈地嘆口氣，把左手放在白澤的頭上，至愛發出柔和的光芒，向周圍散去，就像深夜中的明月一樣潔白卻不耀眼，籠罩著白澤。殿內靜悄悄的，至愛的光芒在空中流轉，長老與術法師都低下頭去，不敢看至愛。口中默念法語，為白澤祈禱，賜予他祝福。很久很久，我才放下手。白澤立即行禮謝過我說，王，請您放心，我一定會帶來好消息的。

白澤，無論結果如何，你都要平安回來。這是我作為朋友對你的惟一要求。不是命令而是乞求。我俯身在他耳邊悄聲說道。無論是為落水還是我，他都要平安歸來。

琉斯，我會平安無事的。

白澤笑著對我說，水墨色的眼眸全是自信。我相信他，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。

殿堂內的術法師與長老們都在看著我們，似乎有些不滿白澤的態度，我揮揮手示意他們安靜，然後轉身對白澤說，白澤，你是落水最好的占星師，我……本王親自送你出王宮。

白澤點頭默許，沒有再說話。此刻一別，我們還會一如往常嗎？

我送白澤出王宮。身後跟隨的是剛才在殿宇中的對白澤冷嘲熱諷的群臣，一起陪同我來送白澤出宮。我要讓他們知道，現在情勢是多麽危險，白澤為了我們犧牲了多少，他們還有資格在那裏議論？哼！他們又為落水做過什麽？

荊棘鳥從上頭飛過，噴出一團團火焰，尖叫著像是在呼喚什麽。我望向天空，那裏已經不再純凈，沒有落水昔日的美麗了，到處是燃燒的火雲，連風都是熱的。

我站在王宮的城墻上，眼下是張揚的紅，鮮艷的紅發，像一片紅色的海洋，血色的瞳仁，裏面蘊藏的是嗜血的殺意。城門打開，白澤走出去，銀白色的長袍在紅海中更顯註目，同樣是銀白色的長發垂落至腳跟，襯得他更顯英俊。他在空閑地方站住，雙手高高舉向天空，念動咒語，風從他身邊升起，慢慢向那片紅色移去，瞬間就聽到風中傳來痛苦的呻吟聲。那些紅色的士兵立即化為水汽消散在風中。

好。我不禁為白澤歡呼，他暫時取得了勝利。

長老們見到白澤的厲害不停地叫好，好像在下面戰鬥的是他們一樣。白澤絲毫沒有理會這些虛偽的誇讚，擡頭看了一眼又迅速戰鬥。我掃了一眼遠處的火紅色：赤焰沒來，不知道是低估了白澤還是高估了他們自己，那些士兵在白澤的術法下不堪一擊，我們暫時取得了勝利。

我示意樓下打開城門，好讓白澤進來，今天他也累了。現在，白澤為我們換來了短暫的平靜。

黃昏在這個時候來臨，整個落水朦朧地披上一層薄紗，如少女一般神秘美麗。天邊升起了第一顆啟明星，調皮地閃動著，然後隱沒在雲彩背後。直到落日之前，我都沒有見過赤焰。天空中到處盤旋的荊棘鳥，發出嘶啞的叫聲，我就在這樣的夜晚中沈睡著。

第 52 章

第二天，天還沒亮就有人在大聲驚呼說出現了天火。我走出房間，原來是荊棘鳥在空中盤旋，不時地吐出一團團火焰。昨天烈火國的士兵在白澤的法術下不堪一擊，沒想到他們今天把荊棘鳥喚了出來。荊棘鳥是烈火國最兇殘的鳥，能夠口噴火焰，和落水的紅隼一樣吸取死去的人的靈魂為生。除了荊棘鳥，火中還有一個人，深藍色的長發，紫色的瞳仁，即使隔得很遠我也能一眼將她認出：是孌。

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？她和烈火國又是什麽關系？我壓下心中的疑問，沈靜地觀察著城外的形勢。

城門再次打開，白澤走了出去。今天的他沒有昨天那樣神采奕奕，昨夜一戰廢了他不少的神力。我沒有勸阻他，還是和昨天那樣，希望他平安回來。我知道，他的自尊是不會這麽輕易輸掉的，如果我把他召回來，那就意味著已經承認他失敗了。

冷琰每天陪伴著緋顏，是我要求的，自從緋顏病重以後，冷琰就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她。而我，無法抽身。這樣也好，有冷琰在她身邊我更放心，現在落水王國出了這麽大的事，我更加沒有時間陪她了。聽冷琰說，她的病最近好了很多，沒有整日地咳嗽，也沒有再陷入昏迷之中，只是偶爾會全身冰冷。冷琰說，她只不過和凡人一樣有著生老病死。我明白這句話的含義，這就說明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玥了，月氏一族的聖女。她的身體，已經和凡人一樣了。冷琰對她說總有一天他要帶著她離開，去凡世過著平靜的日子，或者是周游各國。

說到這些的時候，她的嘴角微微上揚，臉色依舊蒼白，臉上卻是期待和向往的神情。笑容感染了隱藏在暗處的我，那樣的笑，很久沒有見過了，那是發自內心的真誠的笑，告訴身邊的人她現在很幸福。她，應該像艾縈那樣自由，和自己的親人朋友在一起。我答應了冷琰的要求，等她病好後隨時可以帶她走，只要保證她的安全就行。我怕再把她留在身邊她會消失得更快。

我站在城樓上，白澤的衣袍在風中張開，銀白色的頭發向後飛舞。念動咒語，空氣中的水汽在他周圍聚攏，凝結成雲然後又變成雨水落下來。剎時，天空便灰蒙蒙一片，漂滿細細的浮動的水珠。

孌站在火焰上面，深藍色的頭發在風中亂舞，衣裙被周圍的火染成了緋色。目光卻如冰一樣冷。曾經，那目光是多麽溫暖，像極了她的目光，那個我很少見到的生母，印象之中似乎她曾經用過那樣的眼神看過我，所以我在第一眼見到孌的時候就覺得她們很像。只是現在的孌……我已不知道她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了。

琉斯，我們又見面了。

她笑容妖嬈，如懸崖絕壁上綻放的雪蓮花，在風中慢慢暈開。輕啟櫻唇，如夢幻般的聲音從風中傳來，帶著些許寒意。

孌，你好嗎？我亦向她微笑，絲毫不掩飾對她的思念。

她頓時楞住了，沒想到我會問她這樣的問題，不知道怎麽開口了。琉斯，你記住了，我們是敵人！她惡聲說道，再次瞪向我。

是。孌，我不會手下留情的！我還是微笑，淡淡地望著她，希望能從她的神情中找到她的不願意，只要她說她是被逼的，我一定會讓她離開那裏的。孌，始終沒有反應。她，終於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孌了。

孌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，向我望過來，那眼中似乎有等待，好像……還有話要對我說。

火紅的光，整個落水像是在火上烤一樣炎熱，白澤的額頭上不停地冒汗，手也在發抖，看來他今天提前消耗了太多的法力，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。

中午時分，我讓侍衛打開城門讓白澤進城，再這樣下去，他可能會沒命。白澤看了看我，爾後又點點頭，心有不甘地進來。

那邊，傳來孌勝利的笑容。

回到落水神殿，我坐在王位上，白澤站在殿中央，一臉愧疚。我笑了笑，對白澤說，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，是我們全部落水子民的責任，白澤，你不用感覺內疚的。今天你累了，先去休息吧！

是，王。白澤的聲音冷若冰霜，臉上是藏不住的疲憊。殿內的長老們議論紛紛，對於我的決定似有不滿。各位長老，請你們到王宮外與我共同抗敵吧！術法師與占星師都望著我，一臉茫然。

我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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